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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苏靖】缺月照交杯 03

第三章  对饮余生

萧景琰摇了许久的铃,对面没有丝毫回应。正疑惑时,密门开了,门后黎纲忙行礼,示意梅长苏在屋外的院子枯坐着。

 

“你也会喝闷酒?真是稀奇。”萧景琰坐到梅长苏的对面,拿起另一只空着的银杯,给自己酌满,一饮而尽。

 

梅长苏将手伸过去覆着景琰的左手,细细摩挲微凸的关节:“想你的时候,会喝。”

 

景琰垂下眼低声笑了:“想些什么?”

 

“想我不该享天年,恐是上苍拿了你的命,来续我的。”

 

萧景琰顿时固住笑颜,转为了蹙眉,“啪”的将酒杯落在石桌上:“不许再这么说!天道有常,哪有这样的事。”

 

“景琰,我不得不承认,我很害怕……”梅长苏眼里都是血丝,神色凄惶,眉目间染着冬雪般的苍凉。

 

萧景琰别过头,不忍再看:“这可不像骁骑将军或是江左梅郎会说的话。”

 

梅长苏惨然一笑,是在嘲讽自己:“在生死面前,我只是一个畏惧心爱之人离去的普通人罢了。”

 

“好……现在你懂得,当初执意去北境,让蔺晨来骗我,我是什么感受了?”

 

梅长苏听闻此话心中钝痛,收紧双手,与他十指紧扣:“此事是我错了,你也不必原谅我。”

 

倒像是比我还要耿耿于怀了。萧景琰有些心疼,将语气放的轻松,释然道:“既知错,便要受罚。”

 

他给两人酌上酒,杯中躺着盈盈的缺月,在摇晃中碎了又圆。白皙的手腕勾上对面那人的,竟是摆了成了交杯礼的模样,他脸上三分羞赧七分认真,坚定又清晰的说:

 

“将你的一生,罚给我萧景琰。”

 

梅长苏愣神了半天,积压了整日的阴郁与苦楚被这一丝甜扫荡的无影无踪,纵使阅遍万卷,却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表述此时的动容与狂喜。他只能对上那双眼睛,情深意厚,万分缱绻:“我认罚。但一生太短……不如罚我生生世世,都在你身边。”

 

“呵……好。”

 

他们在月下饮了交杯,交换了吻与余生。

 

转眼过了立冬,天冷起来了,这段时间萧景琰病好了许多,蔺晨说不难治,比起火寒毒简直就是小打小闹,包萧景琰活到九十九,随后就追着飞流胡闹去了,一副万分把握的模样。梅长苏则是忧虑景琰总养不上几斤肉,忙完盟里的事,就去厨房打转,但厨艺偏偏是这位大才子的短板,每次做出来的菜都异常凶残。

 

蔺晨夹着一片打蔫的焦黑鱼片,笑的喘不上气:“长苏啊,菜讲究色香味俱全,你这可是一样都沾不上啊。”

 

梅长苏也不恼,冲他一挑眉: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。我还是有天赋的,对吧吉婶儿!”

 

一旁的妇人满脸慈爱的笑:“宗主切菜、去鱼鳞都是好手。”

 

蔺晨又是一阵大笑,简直要把房梁震塌:“你这武功用在菜刀上,自然厉害!”

 

梅长苏抄起一把锃亮的菜刀,爽利的剁下鲈鱼头:“听蔺少阁主意思,想试试?”

 

蔺晨忙往外头逃,边跑边喊:“飞流!下次你苏哥哥再往厨房钻,你就去抱住他的腿,拖着他!我把他打晕了往陛下寝宫一扔,咱们就能吃上吉婶做的翠玉豆糕了!”

 

“飞流!”梅长苏勾出一个坏笑,将方才那盘惨不忍睹的醋溜鱼片扔给蓝衣少年,“你蔺晨哥哥说他饿了,这盘鱼一定要让他吃完。”

 

飞流当然只听梅长苏的,疾风吹劲草一般腾空凌跃,端着盘子就去追蔺晨。蔺晨本是捉弄飞流惯了的,但现下确实害怕那盘鱼入了自己的口,只能一面高呼梅长苏为“梅良心”,一面躲着飞流。

 

混乱中两位青年由侍从带着入了正厅,右边那位俊秀小哥眨巴着桃花眼,嗅了嗅空气,奇怪极了:“咦,苏兄这院子里怎么一股焦味。”

 

刚说完,只见蔺晨上气不接下气的往他俩身后一靠,充当屏障:“豫津、景睿,来的正是时候啊。”

 

言豫津和萧景睿本就是世家公子,身份显赫,之前又在北境立下战功,若借此领了官职,必定一路亨通。但两人都是洒脱随性之人,说趁着年华正好,应当寄情山水,去游历一番,这几年鲜在京中。现在年关将至,回京与家人团圆,知梅长苏也在,今日正巧前来拜访。

 

四个人坐着喝酒聊天,景睿越发沉稳了,豫津还是一派洒脱不羁的样子:“苏兄的气象真是大不一样啊!如今江湖皆称‘江左梅郎文武双绝,天下无人出其右’,我好生羡慕呀。”

 

赤焰翻案后,梅长苏对“琅琊榜首”的称号已是看得不能再淡:“琅琊公子榜,你今年排第六了吧,还嫌自己名声不够响?不过我这个头名,应该要给景睿了。”

 

萧景睿脸都红了,急忙摆手,说自己差远了。蔺晨却是连连称是:“可不是嘛!我这公子榜早该把你剔除了。鱼都烧糊了六盘了,愚笨之至,哪有才冠绝伦的样子!”

 

景睿和豫津惊讶的对视了一眼,均是忍着笑。豫津没忍住,问道:“苏兄烧鱼?这是为何啊?”

 

梅长苏还没开口,蔺晨替他答得飞快:“烧给意中人吃喽。人家现在可是有个御膳房,什么玉盘珍羞没有。你倒好,天天卯足了劲把鱼烧糊。鱼招你惹你了,受这么大罪……唔!”

 

梅长苏用手指将蔺晨的嘴捏了个严丝合缝,对两位年轻人仍是温和的样子:“景琰近来身体不好,想让他补补。”

 

梅长苏和萧景琰的关系,两人是知道的,之前也意外得知梅长苏就是林殊。为了避嫌,人前他们还是称其苏兄。那时在北境,梅长苏服下续魂丹后,言豫津回到军帐就嚎啕大哭,把萧景睿吓的不轻。

 

“太感人了!为了昭雪冤案九死一生,爱慕的人只能放在心底,我实在是太难受了……这比戏台子上演的那些,可悲可叹多了……”

 

景睿又给他擦眼泪又低声劝慰,心里也绞痛了一阵,终于明白那日萧景琰说的“先生与我,如同一人”是何情感了。后来听说梅长苏火寒毒彻底解了,每年都去金陵小住,感慨他们的苦尽甘来。

 

热闹真是凑到一块儿了,晚上萧景琰也来了。这么多年五个人头一次同坐在一桌,豫津景睿难得见到萧景琰,皆是一惊,心叹他成为江山之主之后,果然非同凡响,即便穿着寻常,也难掩周身帝王气概。不过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称呼,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

萧景琰看出了二人的心思,笑道:“今天只有朋友和兄弟,没有君臣。不要拘束。”

 

“景琰,说的好!”蔺晨称呼换的飞快,梅长苏瞪了他一眼,重重的咳了一声,蔺晨才不管。经他一闹,大家都放开了,豫津更是“林殊哥哥”、“景琰哥哥”叫的欢快坦然,像那时年少,在九安山嬉闹一样,每个人都不知前路艰险,只觉得天高云淡,一切都遥远又美好。

 

过了一会儿,梅长苏离席,不一会自己端来了一道糖醋溜鱼片。炸得金黄的鱼片,落着嫩绿的葱,淋上透亮的酱汁,飘香阵阵。豫津眼睛发亮。

 

“景琰,这是我亲手做的,你多吃点。”

 

梅长苏话音刚落,景睿咳出了半口芙蓉羹来,蔺晨更是一副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”的神情。豫津忙硬着头皮给景琰夹了好几片:“景琰哥哥快吃吧……想必是做得很辛苦。”

 

蔺晨见梅长苏冲他使了个眼神,也帮忙胡扯起来:“是的是的,鱼很辛苦,哦不是……长苏,他做这道菜很辛苦。”

 

萧景琰见那三人都使劲憋着笑,只有梅长苏一脸无辜的看着他,心中了然:“你做的?怎么做的?”

 

梅长苏说的活灵活现,如何切片,如何烹炸,如何浇料,如何摆盘。宫中御用的厨子,未必都有他头头是道。

 

萧景琰听罢挑起眉:“知你过目不忘,这菜谱背的不错。”这下全桌一片哄笑,蔺晨觉得自己快笑的背过气了。

 

“是真的。鱼是我捉的,也是我片的。”梅长苏一脸真诚,语气委屈。

 

冬天亲自下河捉鱼。萧景琰点点头,也不做声,想听听此人还能胡诌出什么。

 

“柴是我劈的,烧热了这油。葱是我拔的……这盛鱼的瓷盘,是我从廊州带过来的。”

 

越扯越远,一派诡辩。萧景琰也笑了,不再为难他,夹起一片放入嘴里:“嗯,挺好吃的。”梅长苏知他喜欢吃甜,立马神采飞扬起来。

 

觥筹交错,杯盘狼藉。这道醋溜鱼片却只有萧景琰一人动筷,其他人都知道,这哪里是一道菜,分明就是一道告白。

 

落雪之后,除夕来了,苏宅照例还是煮了满锅热腾腾的饺子。

 

元祐十三年,这是景琰登基的第七年,会不会……又少了一年。梅长苏放下筷子,有些心事重重。飞流急了,他总担心饺子莫名其妙的没了:“苏哥哥,吃!”

 

“好。”梅长苏捏捏他的鼻子,飞流已和他一般高了,“苏哥哥不太喜欢过年了。”

 

飞流满脸迷茫:“为什么!”过年有烟火、窗花和饺子,桩桩件件都让飞流开心,苏哥哥却说不喜欢。梅长苏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
 

因为害怕失去那些来之不易。

 

宫里此时正在办年宴,中途萧景琰托了醒酒的借口,独自走到望抒亭。这是个僻静之所,现下除了风吹树响,还传来“咕咕”的鸟鸣。萧景琰过去一看,亭内角落里团着一只信鸽,因为寒冷把自己炸成了毛球,竟已冻的半僵。鸽子夜间目盲,不知在这儿停留了多久。

 

景琰将它揣入怀中,见鸽腿上缠着纸条,便取下来看,上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:

一日不见兮,思之如狂。

不得於飞兮,使我沦亡。

 

小殊,我也是。他有些颤抖的握着那张纸,觉得指尖都被灼的发烫。

 

此时夜空与他心中皆亮起一簇烟火,纵情的燃烧并绽开。

 

TBC

 

* 此篇为之前写的 【苏靖/殊琰】《三分逊雪》番外 ,配合食用更佳。

* 想吃鱼了,醋溜的那种(*´﹃`*)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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