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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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苏靖】缺月照交杯 02

* 此篇为《三分逊雪》番外
第二章  不复少年

马作的卢飞快,蔺晨选了最快的一匹良驹,连夜赶往金陵。他心里一团乱,不知如何将琅琊阁发生的事告知梅长苏。

 

等到了苏宅,他甩开膀子就往里头跑:“这次真是难上加难,长苏——”一抬眼,却发现萧景琰站在院内,正在仰头赏一株橘红的丹桂。

 

上次见萧景琰,还是在廊州,他风尘仆仆而来,穿着红衣银铠,英气逼人。如今换上了玄色流云长衫,倒是蔺晨未曾见过的模样。他消瘦了许多,脸带着病色的苍白,脆弱的脖颈就这样仰着,曲线美好的让人心惊。本是把锐利的出鞘之剑,现在如同水墨晕染开的点点浮萍。

 

蔺晨有些愣神,他忽然想起一件事。当年梅长苏准备进京,他治病,也顺带闲聊。

 

“云飘蓼被你部下卫铮拐跑了,我这美人榜头名可是空了出来。这云姑娘在榜首十年,现下竟找不到人替了她,啧……愁的我呀。”

 

梅长苏不理会他假不正经的样子,戏谑道:“你不是一天到晚追美人儿吗?这点小事都来问我?”

 

“琅琊榜首哪能这么随便啊,你这位无所不知的大才子,倒是推荐一位佳人呗。”

 

问题问了,梅长苏却没有回答的意思。蔺晨知他这几年都在殚精竭虑为赤焰翻案筹谋,根本无心风花雪月,正准备换个话题,却听见对面缓缓开口:“我心中藏有一人,确实好看,告诉你也无妨……他姓萧,名景琰。”这语气不同往常,温柔中夹杂了伤感。

 

蔺晨几乎目瞪口呆:“萧景琰?你说的是皇七子,那个常年征战在外的靖王?你是不是听错了,我问的是美人榜。”

 

梅长苏盯着手中的书卷,笑而不语。

 

蔺晨当时只当他是说笑。今日再见,却发现能入麒麟才子之眼的这位,是有旁人不及的风骨。

 

他盯着萧景琰清朗的眉目,又细细看了会儿他扬起的脖颈、垂下的指尖、清瘦的后背。

 

的确,是很美。

 

萧景琰转过身来,奇怪这位少阁主怎么进门之后就不吱声了。见他看过来,蔺晨收回赏画一般的眼神,向萧景琰拱手行礼:“巧了,陛下也在啊。”

 

景琰点点头回应:“蔺少阁主。”

 

梅长苏信里说萧景琰病重,蔺晨也不敢怠慢,大步流星走到萧景琰面前:“陛下可是身体有恙?蔺某这就为陛下诊一诊脉……”

 

还没握住景琰的手腕,就觉得后领被人大力的一提,硬是被扯出去很远,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。

 

梅长苏挡在萧景琰面前,对蔺晨似笑非笑:“来了?诊脉不急,有话同你说。”

 

蔺晨心中将梅长苏骂了八百来遍。嘿,这小子!内力恢复之后,就想殴打大夫了?这把人提溜出去也太人损面子了。我就诊个脉而已,真是岂有此理,醋劲儿也太大了吧!

 

萧景琰也颇为诧异的瞥了一眼梅长苏,然后淡淡的开口:“二位慢聊,宫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,我先告辞了。”

 

梅长苏揽着萧景琰,在他额上吻了一下,手探过去牵住他的:“有什么刁钻的难题,别自己憋着,晚上告诉我,我帮你想法子。”萧景琰面上一臊,耳朵发红,忙把手抽出,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去。

 

蔺晨只当自己是瞎了,站在那儿左右晃着头望天。等萧景琰走了,他才重见光明,当即对梅长苏表示抗议:“当我是空气?再说你这口醋坛子,还防我?”

 

梅长苏倒像认真的嘱咐他似的:“别盯着我家景琰看。”

 

哎哟呵,这称呼,甜死个人。蔺晨觉得自己牙疼、嗓子齁的毛病又要犯了。

 

“你可真有意思,先前非要和人家划清界线,说怕成为他的污名,现在宠得和老母鸡护鸡崽儿一样……我就说江左盟怎么做起了绸缎买卖,原来是给美人儿做衣裳用的。”萧景琰穿的那件玄色流云袍,看似寻常,蔺晨可是认得是何等精贵的丝绸和哪位手巧的绣娘做成的。

 

“你这没完了是不是?”梅长苏被气笑了,“续魂丹怎么样了?”

 

蔺晨一拍脑壳:“对,续魂丹!半天都没记起它的名字,我爹也是一问三不知。我和你说,真是奇了怪了……”随后将丹炉、药典记载、赤龙花和字迹的凭空消失一并说与梅长苏听。

 

梅长苏听完沉思了一会儿:“如此说来,是天意所为?”

 

蔺晨连连点头,苦着脸用食指向上戳戳,把声音压的低低的:“可不是嘛。嘘,我觉得老天爷正听着呢……”

 

“听到又如何?苍天无情,才不在乎景琰这条命。”梅长苏极冷的一笑,信手抽出腰间的剑划出一道弧,刃如霜雪,闪着深邃的光芒,剑气凛凛,震落了一树丹桂。

 

「 金陵皇宫 养居殿 」

 

从武英殿出来,萧景琰只觉得头昏脑涨。蔡荃是个不折不扣的改革派,凡事都要连根拔起,不留丝毫情面。原本欣赏此人的公正严明,但为帝数载,他也渐渐明白了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,过于严苛反而会变成独断专行、偏听偏信。

 

这次为斡旋蔡荃与蒋立仁,他是真的动了怒,结果当下就一阵眩晕。他只得暗自稳住,撑到了双方商议出了结果。这会儿回到养居殿,却是心悸不止,冷汗涔涔,喘不上气。高湛忙给他沏了杯暖茶,还未入口,他便剧烈的咳起来,胸腔因此针穿一般疼痛。

 

高湛扶着他在桌案前慢慢的坐下,萧景琰将口中的腥甜又咽了回去,困乏的靠在椅背上。

 

“陛下!”高湛也是着急,“快传太医过来瞧瞧吧。这连开了几副方子,怎么都无用呐。”

 

“不用。”萧景琰闭着眼睛,调整着气息,“此事也不要同太后说。”

 

看来今天去不了苏宅了。

 

“战英……”萧景琰低声传唤,已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了,门外候着的贴身卫立马迈入殿内,“去和苏先生说,晚上宫内小宴,不得空。我改日拜访。”

 

列战英将原话告知了梅长苏,却答不上来萧景琰在哪个殿,宴请何人。梅长苏将眉头蹙成了川。

 

这边萧景琰潦草的喝了药,脑袋昏沉、浑身不适的睡下了。夜里迷迷糊糊听见风卷床帷的声音,随后一双清瘦有力的手抚上他的脸,又探了探他的额头。

 

他知是梅长苏来了,便心安的靠过去:“小殊……”

 

“现在知道难受了?”梅长苏自然是担心,但也气他又瞒着自己,转头吩咐,“飞流,去拿我桌上的清神丹来,瓶是翠色宝塔状的。”倒挂在窗沿上的少年应声一跃而下,不一会儿取了药来。

 

他给景琰服了药,又将薄被给他裹上,自己紧紧的搂住那人:“有些烧,需把汗发出来,人才舒爽。”

 

萧景琰在他怀里蜷着,那人身上的暖和心跳一并传了过来,声音沙哑的笑了。

 

梅长苏碰碰他的鼻尖,好奇道:“笑什么?病着还开心了?”

 

“你是热的,火一样烫。”萧景琰梦话一般的呢喃着,“像以前一样……我当然高兴。”

 

不再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,不再病容憔悴手脚冰凉,现在的梅长苏能骑马弯弓,恢复成林殊的自由张扬、随心所欲,萧景琰每思及此,都是心满意足。

 

梅长苏却是心痛难忍,恍惚的想着,景琰,我真怕这续魂丹,是拿了你的命,来续我的命。

 

萧景琰的头发与后背都湿透了,梅长苏让高湛打了盆热水,取了干帕子和衣服来。换衣服时,他忍不住亲了又亲那具光洁美好的胴体,轻轻啃咬他左肩的疤痕。萧景琰细不可闻的骂了一句“乘人之危”,梅长苏拢合他的前襟,回他“情难自已”。

 

发了汗之后萧景琰困倦的睁不开眼,仍旧牢牢扣住梅长苏的手,梅长苏只得顺势环住他,笑道:“舍不得?干脆我夜夜藏在你的寝宫里得了。”

 

本就是玩笑话,等着景琰来拒绝,谁料他居然答应个彻底:“也好……省的每天都会想你。”

 

这句话实在是让人心醉,梅长苏眼睛都笑弯了,重重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。

 

萧景琰是个纯粹又刚强的人,对待感情浓烈又生涩,有时梅长苏逮着他想听一句表白,他也只是红透了脸点个头;有时又无意间说出一句真挚的话,撩的梅长苏哪儿都痒。

 

“景琰……你知不知道,你方才说了一句极为动听的情话。”萧景琰不回他,安稳的睡着了。梅长苏小心翼翼的将臂膀撤出来,揩好被角,松了口气。

 

高湛见皇帝陛下难得好梦,也是万分感慨,轻轻的躬身:“多谢梅宗主。”梅长苏点了点头,起身离去。行至雕花木门,又折返:“请问公公,陛下近来何事烦忧?哪件最紧要?”

 

高湛无奈的摇头:“陛下想做明君,自然心头放着万千事,件件都紧要。只是君王皆懂得享受与平衡位居万人之上的特权,但陛下对权力并不着迷。这是黎民之幸,却未必是陛下之幸……”

 

献王、誉王谋求私利、培植党羽,特权迎合了他们的欲望和野心。

祁王贤明通达,早已知道光与暗相伴相生,朝堂险恶,但也唯有朝堂,能实现抱负和雄心。

 

但景琰呢?其实他和自己一样,最适合在沙场驰骋,纵横于军万马之中,谈笑间见樯橹灰飞烟灭。梅长苏恍惚间想到了少年时——

 

“此行我去东海,你去北境。与北渝这一战想必凶险,你和林帅多加小心。等京中再相见,定与你痛饮一番。”

 

“你就放心吧,哪有赤焰打不赢的仗,小爷我一定胜个漂亮!你只管记着我那颗大珍珠。再过几年,我就把你调来我的赤羽营,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块儿上战场啦!”

 

看着林殊眉飞色舞的样子,萧景琰哈哈大笑:“林少帅当我是个轻巧的物件吗,哪有这么容易?再说好男儿志在四方,只要能保我大梁昌平,去哪儿我都愿意。”

 

林殊脸上顿时阴云密布,神色像只受伤的小兽。萧景琰被他盯的发慌,但也弄不清哪句话惹怒了他。

 

“你不信我?你不想和我一起?”

 

景琰瞪大了黑亮的鹿眼:“我当然相信!当然愿意!”

 

林殊换脸似的,立马云开见月,笑的灿烂无比。他一把揽住萧景琰的肩:“那就好!你且等着,我一定有办法……”

 

这一等,就是十三年,没有等来林殊,却等来了一桩惊天冤案,等来了血流成河、物是人非,等来了梅长苏对他说:

“我想选你,靖王殿下”、

“只是我已没有更好的选择”。

 

让他问鼎万人之上,同时也推他入万丈深渊。是我让他苦心孤诣,煎熬心血。他把自己的一部分给了我,让我变回了林殊;我也将一部分给了他,让他变成了梅长苏。

 

景琰,我到底还是害了你……

 

梅长苏眼眶发热、失魂落魄的走去殿外。夜凉如水,天幕漆黑,不见星与月。

 

日光和暖,映得西边的窗阑一片橙红,萧景琰这一觉睡到了日落时分,他暗自叹了口气,好在今日是沐休,不会耽误上朝。静太后守了一天,见他醒了,赶紧把眼里的泪揉去,让侍女为其洗漱,端上一盅茯苓鸡汤。

 

景琰宽慰了静太后几句,喝完汤之后,立马草草披上一件明黄色的袍子,起身站起。两旁的侍女忙为他整冠束衣。

 

“景琰。”静太后知他要去苏宅,但见他气都喘不顺,忙拦着,“这才刚刚好些。再着急,用了晚膳再走吧。”

 

萧景琰摇摇头,眼里藏着不尽的温情,似山河湖海间汇涌而来,不曾停歇。他对静太后展现了一个少年时才有的明亮笑容:“等了十三年,如今……竟是片刻也不想等了。”

 

TBC

 

* 此篇为之前写的 【苏靖/殊琰】《三分逊雪》番外,配合食用更佳。

     
* 番外本来想一章发完,但现在变成了“薛定谔的字数”,不写出来永远不知道,自己脑子里关了多少奇了八怪,那就写吧。想想正章完结时,自己还说什么“有缘再见”,真是啪啪打脸……(›´ω`‹ )
     

* 写得很开心,能遇上 #苏靖# ,真的是太好了。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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